一月歌

耶,好冷哦

【授翻】A New Homely House

简介:比尔博·巴金斯和埃尔隆德都只是刚刚抵达维林诺,他们还在思考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而在这个问题上,比尔博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作者:Grundy   原文AO3:25539640

想看更多可爱霍比特所以一晚上光速翻完了!是大家都宠着比尔博的温馨场景XD


埃尔隆德在阳光下醒来。

 

他还没有习惯日出会照亮他的卧室。在幽谷,东面窗户面向的是群山,所以晨光会出现得更晚,也更柔和。在这里,东窗直面大海,直接捕捉到每日最早的一缕光线。

 

凯勒布莉安很喜欢这欧尔威夫妇赠送给他们的房屋,所以他不会考虑换上更厚重的窗帘,或者把床挪到内侧。与能让妻子感到高兴相比,早起几个小时不过是一件小事。

 

但既然凯勒布莉安有办法在黎明的光照中继续沉睡,那每天日出后,他确实多出了一段独处的时间。

 

他从床上下来,尽可能安静地穿好衣服。

 

幸运的是,他知道,至少还有一个人也会醒得那么早。

 

正如他所想,他在院子里找到了比尔博·巴金斯,坐在喷泉边上哼着歌。埃尔隆德听出来这首歌是索林一行人多年前曾在袋底洞中演唱的那首,当时他们一边唱着它,一边帮吓呆了的比尔博收拾餐桌。在过去的几年里,它一直在伊姆拉缀斯广受喜爱。林迪尔还往里面多加了几段,好在收拾行李时也能唱起来。

 

“我说——哦,天哪,是你,埃尔隆德大师!”

 

“巴金斯老爷,莫非你想要遇到的是别人吗?”埃尔隆德有些好笑地问道。

 

“嗯,是的,或许。因为只要我早上在这里等着,那无论谁碰巧先起床,都可以帮我打开大门,这样我就可以出门散步了。”比尔博解释道,“你看,我自己也够不着那个把手。”

 

埃尔隆德抑制住了一声呻吟。

 

他应该早点想到比尔博会遇到什么难处的,毕竟他现在生活在一群不熟悉霍比特人的精灵中,而这些精灵们并不能意识到,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为霍比特人较小的身材做出一些调整。

 

欧尔威的大门从来不上锁,但会有门栓来确保门在夜里保持闭合,而这门栓比比尔博的头要高出足一英尺。对于一个年轻健壮的霍比特人来说,跳起来打开它大概只是一个小挑战,但对于一个靠拐杖走路,脚步都不能保持平衡的老霍比特人而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很乐意帮忙,”埃尔隆德说着打开了大门。“你是打算独自去散步吗?我直到天大亮之前都无事可做,如果你需要陪伴的话,我想自告奋勇。”

 

“除非你自己也确实想出去走走。”比尔博说,朝他晃了晃手指,“你可没必要负责逗我开心!”

“我会很享受这次散步的。”埃尔隆德笑着说。“我想,你和我面临着的是类似的问题—— 我们都不想打扰到还在安睡的同住人。”

 

“是的,”比尔博叹了口气。“当然,佛罗多现在好多了,但他还需要休息,而我这些天根本睡不着!”

 

埃尔隆德点点头。维林诺并没有让这位年迈的霍比特人重返青春,但确实让他焕发了活力。在伊姆拉缀斯时,比尔博就盼望着能在寿命上赛过老图克,即便当时看起来还蛮不可能的——在魔戒被摧毁后,人们一度更担忧这愿望能否成真了。

 

但正如米斯兰迪尔经常说的那样,霍比特人确实是了不起的生物。比尔博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与有记录以来最长寿的霍比特人相媲美,他就真的坚持了足够长的时间,一直撑到他收到邀请,并与埃尔隆德、加拉德瑞尔和米斯兰迪尔一同登上去往西方的船。这份邀请在他身上点燃了火花,支撑着他抵达港口,参与这又一次冒险,并呼吸到西方新鲜的空气。

 

当他们漫步在静谧的街道上时,埃尔隆德意识到,在澳阔隆迪居民的眼中,他们这个组合看起来会有多么奇特:比尔博与他的手杖——他现在仍然需要它,尽管不再像在灰港时那般依赖它了——还有埃尔隆德,穿着与本地风尚格格不入的衣服。(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来自Súyelírë女王的某种独特关怀,但凯勒布莉安明显对他衣橱里中衣服们开始自行变多这件事,感到非常开心,所以,对,他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以林达一族的风格穿着了。)

 

比尔博选择了前行的方向,而埃尔隆德很乐意和他一起漫步,因为除了欧尔威的大厅外,他对澳阔隆迪的其他部分仍所知尚少。他一直好奇,一座从来不受到索伦和魔苟斯困扰的精灵城市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霍比特人显然不能期待他能对这座城市给出什么充满见地的介绍了。

 

“别自己困扰自己啦,我可没指望你来充当向导。”比尔博在发现埃尔隆德正在好奇打量着造船厂后轻笑道。“自从我们到这儿后,我每天早上都这样四处溜达。可以说,这是一天中难得的不用被四周盯着看的好时光。虽然大家都很友好。”

 

“你对他们这样做感到惊讶吗?”埃尔隆德问。

 

“不,不完全是。但你必须承认他们与瑞文戴尔的各位有点不同——哦对,也许你还没有遇到足够多的人来形成观点。我忘了你一直都在参加各种家庭欢迎聚会,我想你还没有过什么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

 

“我希望你没有感到被忽视。”埃尔隆德说,随后就被一阵轻笑声打断了。

 

“我亲爱的朋友,”比尔博笑道。“如果你不是实在被各种要认识的亲戚们占满了时间,你肯定会来看看佛罗多的,而且我显然也不会缺少关心。霍比特人在这里似乎很新奇——我想我应该料到的,但我已经习惯了瑞文戴尔,那里的各位会更惊叹于我的胆量,而不是我的体型!”

 

“我注意到这二者着实相辅相成。”埃尔隆德干巴巴地说。“而且我不确定我该庆幸还是担心,你所看到的那些,实际上并不是‘我所有的亲戚’。我被告知,在内陆还有更多亲戚们等着我。目前的这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好预演一下,免一下子都出现搞得我不知所措。”

 

比尔博笑出了眼泪。

 

“哦,对不起!”他喘着气。“我敢肯定,从你的角度来看,它不怎么有趣。但我们霍比特人都是和我们的第二代表堂兄弟们一起长大的,姑姑的丈夫还有兄弟们总是四处晃来晃去。而你,过了这么多年除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亲戚的日子,却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一棵巨大家谱树上一根小树枝,这一定有点令人不安。”

 

“只有同时与这么多人面对面,才会令人不安,”埃尔隆德笑着回答。“小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我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只是他们不再生活在大海的东边了。我现在了解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是全部的真相,但已经足够接近了。

 

当他和他的兄弟被送到巴拉尔岛时,他们就知道吉尔加拉德是血亲,因为迈兹洛斯和玛格洛尔一直在确保他们知道这一点。在埃尔隆德与凯勒布莉安结婚之前,凯勒鹏就也已经是他的亲人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与霍比特人习以为常的庞大氏族相比,一两个亲人实在是相当稀少的数目。而如果说,比尔博早已开始替他和他的阿门洲亲族们写了些什么东西,他也不会感到惊讶——毕竟,霍比特人对家谱有着惊人的热情。

 

“你和他们相处得如何?”比尔博问道。

 

“现在说好或不好显然都为时过早,”埃尔隆德指出,“我才刚认识他们!”

 

“废话!”比尔博哼了一声。“洛比莉亚·萨克维尔-巴金斯和我几乎从一开始就互相厌恶,从未改善。早在她刚嫁给我的表弟奥索时,我就有那种她在盯着袋底洞的不愉快感觉。而我,居然在他们终于要得到袋底洞时,活着回来了!她为此始终怀恨于心。虽然我不怎么会这样说,但真的——在所有这些后,回过头看,她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她毫不犹豫就把袋底洞还给了佛罗多,尽管她还是把勺子们顺走了。”

 

他停了下来,一副惆怅的神情,每当谈及魔戒之战的结局时,他总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好啦,我们以前就聊过这个,你不能觉得自己要为魔戒带来的一切后果负责。”埃尔隆德提醒他。“如果不是你,它可能会在抛弃咕噜后,被任何人捡起,那对于夏尔和巴金斯来说都只会变得更糟,无论是对袋底洞,还是对萨克维尔们。”

 

“我猜也是,”比尔博叹了口气。“不过,要从这样的角度想不怎么容易。”

 

“确实不,”埃尔隆德平静地同意。“不过对于我们任何一个来说,都没有回头路了。”

 

老霍比特人并不是唯一一个有理由为往事感到懊悔的持戒人。

 

“是的,是啊。”比尔博感叹道,再次前进,他的步伐轻快。“不过你放心,我把你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让你伤心,或者让你想起过去,还有被我们留下的那些人的!我是想趁着你还有空闲,给你展示一些东西。不然一等到天大亮,你可爱的妻子和其他亲戚们就又会来找你啦。”

 

他朝埃尔隆德晃了晃手指,就好像埃尔隆德是一个走错路的年轻霍比特人,而不是一个见证了三个纪元光阴的精灵。

 

“而且你也不要再为我烦恼了。我敢打赌,我看到你如此快乐时心中流过的欣喜,和你看到我不再那么衰老时的欣慰,是一样的!实际上,我想向你展示的内容也与这有关。就在这座山上。哎呀,一切东西在这里都变大了对吗?我通常会绕过这样的山,而不是翻过它。但我觉得,直接一些的路径会更加节省时间。想想看,我还曾经说过想再次看到大山!可我这些天看到山都不想爬。”

 

“或许,可以不用徒步。”埃尔隆德笑着说。“我确定在阿曼也有小马。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骑着小马翻过这山。”

 

“是的,关于那个……我一直在想,海风与我相处甚好。还有海水浴!你知道来这里之前我从没有海水浴过吗?”比尔博兴高采烈地问道。“霍比特人通常不喜欢水。”

 

“我确信佛罗多在讲述离开夏尔的过程时,提到了渡轮。”埃尔隆德表达了反对。

 

“你是说雄鹿地渡口,”比尔博不屑地吸了吸鼻子。 “一个木制台子,用绳索拉来拉去。只比我骑过的木桶大不了多少!我敢肯定,您提到渡口时想象的画面,比它实际的样子要宏大。大多数霍比特人都不想与船有任何关系。”

 

“佛罗多的父母呢?”埃尔隆德好笑地问道。

 

“雄鹿地的人们是例外,而他们恰恰让这个传统偏好更加根深蒂固了。”比尔博叹了口气,挥手驱散一些情绪。“可怜的卓果和普莉缪拉,他们丧生的事故在霍比屯引起很大轰动,因为大家都觉得,划船这件事情从最开始就很愚蠢。不过我认为精灵船应该足够安全。毕竟,瑟丹大师的那艘灰船顺顺当当地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佛罗多可能会希望拥有一艘小船的,你知道,他在雄鹿地长大,我一点都不怀疑他划过一两次船。”

 

在比尔博有点开始喘不上气之前,他们又聊了几分钟。等到了山顶,埃尔隆德看到山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村庄,这是一个小规模林达族定居点,位于澳阔隆迪之外。

 

房屋——还有店铺,埃尔隆德猜,因为有些建筑看起来更像是商业场所而非住宅——风格简单且方正,有些屋顶上似乎还有花园。

 

一个林达族的村镇,那自然也有码头,但埃尔隆德看到这些码头都空荡荡的。渔船现在已经出海了,即使是小型游船也会早早出行,以充分享受之后阳光明媚的晴日。

 

比尔博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缓气,他靠在手杖上,快乐地注视着这个小村镇。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它看起来像一个祥和的地方,”埃尔隆德回答。“适合既喜欢大海,又喜欢花园的人。”

 

“我也这么想!”比尔博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这是适合弗罗多和我居住的地方。”

 

埃尔隆德惊讶地眨了眨眼。他们还没有详细讨论过这些,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霍比特人会继续呆在他家中。比尔博在伊姆拉缀斯生活了二十年——对于一个霍比特人来说,这时间可不短!而且起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甚至之后的整个人生中,佛罗多都会需要治疗师的定期照顾。他还只有五十三岁,怎么也还有五六十年的大好时光在前头,更别说人们都还猜测,他或许能和比尔博或老图克来比一比长寿。

 

“来吧,我们可以在路上说,”比尔博说。 “下坡的路我可以轻松对付!”

 

“我不否认它看起来是个有利于健康的地方,但我还是有点惊讶。”埃尔隆德说,跟在后面,小心保持足够近的距离,以便有什么摔倒的意外时,可以及时搀扶这个年长的霍比特人。

 

“非常有利于健康。”比尔博点点头。“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还和几个人,包括欧尔威王都谈过我的计划。他们都同意。事实上,我希望今天能和一位伙伴聊聊看,要怎么来做好准备。作为一个比精灵矮一点的人,我们需要一些额外工作才能让一座小房子变得舒适宜人。但我已经设法找到了房子和建筑师。”

 

他停下脚步,挥舞着手杖。

 

“看,就是那座房子,从那里,你可以眺望到任何从东方来的船只。这也是我打算留在这里的一部分原因。山姆最终也会来的,你知道的。他也是一名持戒人。”

 

“啊。”埃尔隆德明白了。

 

他没有考虑过这点。他们当然会想着山姆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与他们相聚——至于这是否能够成真,埃尔隆德不知道答案。

 

“我老了,埃尔隆德,”比尔博叹了口气。“西方可能给我带来了第二春,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我能支撑到再看见山姆。山姆很年轻,才刚刚结婚,他会在夏尔过上好一段人生。我很高兴我尚且有足够的时间,去和书中读到过的大人物们交谈—— 芬罗德·费拉贡德,芬巩王等等。但是佛罗多,他还有更长的时间和年岁,我希望他能在一个舒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并且不会错过山姆的抵达。如果能看到他一切都好,前往未知世界这件事情会变得容易一些。”

 

“你不必为佛罗多担心,”埃尔隆德向他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他都会受到所有精灵的尊敬和欢迎。”

 

比尔博叹了口气。

 

“埃尔隆德,尽管你在很多事情上都充满智慧,但我想在这个话题上,你所知不多,我也不觉得你能真正理解。精灵们不会死,至少没有讨厌的黑魔王造成的各种糟心事时,他们不会!当我起航,去往那真正的,最后一次的冒险时,你仍然会留在这里,所以你对这件事会有不同的看法。不,别担心,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很有趣。”

 

他们到达了山脚下,比尔博自信地领路走向一间房屋。它有一扇门,但更高处还有别的窗户,可见有着二楼,屋顶花园里长着一些植物,看起来还有些稀疏。而埃尔隆德惊讶地注意到,虽然这房屋是按照精灵的身量建造的,但它有两个门把手——第二个门把手的高度,正好适合霍比特人。

 

“啊,我看到有些工作已经完成了!嗯哼,他们从不浪费任何时间对不对?我也要在房子旁边建一个码头,虽然现在还没有。我们还可以为佛罗多留一艘船——如果我能说服哪个造船者建一些大小合适,并简单好用的东西,足够让一个只在小时候划过船的霍比特人来用的话。”

 

“什么,你没打算要自己划船吗?”埃尔隆德说。

 

比尔博哼了一声。

 

“我亲爱的埃尔隆德,一个老霍比特人所能承担的冒险是有限度的。”他宣称。

 

“在巨魔、地精、幽暗密林的蜘蛛和一条龙之后,我确实想不到你会对着船却步。”埃尔隆德忍着笑回答。

 

比尔博摇了摇头,哼着没有说话。

 

他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回应——至少这屋子里没有。

 

“他还没来呢,霍比特人老爷,”边上房子的窗户里有一个女声喊道。“你今天来的有些早!”

 

“谢谢你,Nillien夫人!”比尔博兴高采烈地回答。“那我们就先上去看看花园!”

 

她快活地挥手,比尔博转身走上两栋房子之间的楼梯。

 

“我的建筑师认为他可以做些改动,好让我生活得更加轻松一些。”比尔博咕哝着说,靠着手杖的支撑走上楼梯——幸运的是,这些踏步比精灵们通常所用的要低矮,所以比尔博走起来不会那样吃力。“但我已经告诉他不用那么着急了,我现在适应得挺好的。不管怎样,我不会费劲考虑船的事情了,我把它留给佛罗多。这房子离海滩也很近,我可以在温暖的日子里走过去泡泡脚。当然,现在我们有更加优先的事情要考虑——它现在这幅状态,真的不能算是一个花园!”

 

埃尔隆德笑了,因为这显然一个非常有霍比特人气质的优先级。他们走到楼梯的顶端,比尔博对着那块杂草丛生的地方挥了挥手。

 

“你的意思是,种上烟斗草?”他调皮地问。

 

比尔博看了他很久,然后放声大笑。

 

“你知道,如果我有那么灵光的话,我就会在我们离开之前写信让佛罗多弄些种子了——隆巴顿叶,如果吹号家肯的话!唉,我就没想到这个,现在我带来的烟斗叶一旦抽完,就没有了。”

 

“你可以在放弃之前问问米斯兰迪尔。”埃尔隆德建议道。“如果他想到带种子,我可一点也不会惊讶。”

 

“是的,这很甘道夫,”比尔博轻笑道。“但就这块地方,长出来的烟草大概只能支撑我们抽一两个月,除非佛罗多戒烟,或者我抽得非常节俭!要满足霍比特人的全年烟草需求,需要一块比这个花园更大的地方!所以,我们还是用它来做点更加实际的事情吧。比如种一些蔬菜,还有水果。我听说这里的气候足够温暖,我们可以种柑橘树!草莓也很好。虽然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在花盆里种草莓……”

 

比尔博环顾花园的四周,声音逐渐降低,显然在思考如何才能最好地布局来填充这片空间。

 

“不种花?”埃尔隆德问道。

 

比尔博摆了摆手。

 

“这里不种。不过,我打算在窗台那边种花——我不知道俯瞰大海的窗台上能不能长出花朵来,它们要耐受更多的盐雾,而我之前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环境。但我相信我可以学的。啊,现在我的建筑师来了。”

 

比尔博本可以往下走,但精灵的腿更长,这显然意味着,不管来的人是谁,在比尔博往回走之前,他早就走过一半的楼梯了。

 

“Arinel大师!我今天到的比平时早了一点,如你所见——我找到了一个同伙,让我在黎明时就成功走出了大门!”

 

埃尔隆德眨了眨眼。

 

他一直等着见到某个住在村里的林达精灵。但那个站在楼梯上微笑的家伙,绝对是他的父亲。

 

“早上好,巴金斯老爷!我怀疑你就算努力找也找不到更好的同伙啦——而且他碰巧也正是最受欢迎的同伙。”

 

埃尔隆德扬起了眉毛。

 

“比尔博·巴金斯,”他试图严厉地说,“你不会是想要要告诉我,你在我家中研习了这么久的古代传说,还写过一两句相当鲁莽的韵文,然后你和我父亲面对面,却压根没有认出他来?”

 

比尔博在边上大喘了一口气,而埃尔隆德转身看向埃雅仁迪尔。

“Arinel,说真的?”他说。

 

“哦天哪,那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比尔博在埃尔隆德开始教训他父亲之前及时切入。 “Arinel是你正在使用的名字,还是一个你曾用过的化名?”

 

“更像是我现场编的绰号。”埃雅仁迪尔笑道。“实在是很少碰到不认识我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精灵来形成第一印象!不过,我想现在继续扮演Arinel没有什么意义了。请叫我埃雅仁迪尔——你会发现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喊,除了我妈妈,她更喜欢她给我起的名字。”

 

“你就想不出一个比‘晨星’更不显眼的名字吗?”埃尔隆德哼了一声。

 

“我确实考虑过婷多米尔,”埃雅仁迪尔咧嘴笑了,“但我觉得,既然她不能在这里体验这这种乐趣的话,好像有点不公平。”

 

“是的,虽然毫无疑问她会欣赏这个笑话。”埃尔隆德叹了口气。

 

他的侄女有着极富有生机的幽默感,他猜她也会想见到比尔博和佛罗多。

 

“但你不可能是比尔博提到的建筑师!”

 

“为什么不?”埃雅仁迪尔耸耸肩回答。“他想做的工作很容易,而且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身为汶基洛特的船长或者什么歌中的主题,让巴金斯先生感到紧张。另外我的船员们也都非常乐意帮忙。他们很高兴能有一个霍比特人作为邻居。”

 

“你的船员们也住在这里?”比尔博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安静的小村庄!”

 

“是的,”埃雅仁迪尔笑道。“这就是我们在这里安家的原因。在航行中看到的实在足够多了,所以在岸上的时候,我们会更偏好平静。你将会是这么多年来,这座村庄里最令人兴奋的事!”

 

“哦天,如果你们希望看到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恐怕我会令你们失望的。”比尔博焦急地说。“虽然我到了维林诺后,比魔戒被摧毁后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有活力,但我仍然跳不动舞。”

 

“相信我,巴金斯老爷,只需要你自己就足够了。”埃雅仁迪尔向他保证。“我们都期待从你自己的口中听到你的冒险经历,而不是转述版本。如果我们想要看舞蹈,我们得看能不能说服年轻的佛罗多先生给我们展示一下夏尔舞。”

 

“亲爱的朋友,如果我要直呼你的名字,你可不能一直叫我‘巴金斯老爷’。你最好叫我比尔博。我们霍比特人一般不会和朋友邻居遵守那些客套礼仪。至少,不是和我们喜欢的那些!”

 

“好,那么,比尔博!”埃雅仁迪尔愉快地说。“至于我们的小改造项目,我已经和一些石匠谈过——他们同样乐于帮忙——关于修整一些街区的道路,还有楼梯的一侧,让它们变得更加适合你行走。我们不会改动Nillien那一侧的台阶,但是从中间开始到你的门口,会增加一段坡道,然后是一节平台,你可以在路上休息,然后再继续往上走。”

 

比尔博的脸亮了起来。

 

“哦!你什么都想到了是吗?这太棒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轻松走入花园了!”

 

“有其父便有其子,我得说,”他狡猾地瞥了一眼埃尔隆德,补充道。

 

“我猜埃尔隆德显然更了解你的弱点。”埃雅仁迪尔笑道。“但我会学起来的,并会很高兴这样做。现在,你们两个对于留下来吃顿早餐怎么想?”

 

埃尔隆德可能会提出异议,但他很清楚没有霍比特人会拒绝这样的问题。

 

“我亲爱的伙伴!”比尔博惊呼。“我会说当然——但我们能留埃尔隆德那么久吗?”

 

埃雅仁迪尔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但埃尔隆德对这个不怎么恰当的问题笑出了声。

 

“我觉得,比尔博,我父亲和其他任何有可能在欧尔威那儿等我回去的人一样,享有充足的权利要求我的陪伴。”他轻笑道。“所以让我们吃早餐吧!然后再考虑一下你为他还有其他同伙们准备的任务,其中或许也有我的那一部分。”

 

——————

 

两周后,埃尔隆德又走在了同一条路上。这一次,他们在略晚一些的早晨出发,并且形成了更大的一支队伍。凯勒布莉安和他母亲都非常想知道,自从比尔博带他去散过一次步之后,他和他父亲每天早上都在忙什么——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还没有人将这与比尔博联系起来。

 

他现在对于比尔博在生日聚会上失踪前几天,夏尔所呈现的氛围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有理由怀疑,弗罗多也认出了这些迹象,比尔博使出浑身解数回避问题的架势,就已经足够作为他在谋划着什么的铁证了)。总之,比尔博的兴奋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格洛芬德尔、加拉徳瑞尔还有埃瑞思特,全部被这股劲头拽了过来。

 

还不仅仅限于他们的小圈子中——连欧尔威王和Súyelírë王后也加入了行列,还有他们的儿子们、埃雅玟王后、芬罗德·费拉贡德和他心爱的阿玛瑞依,以及他们的孩子们。总之,这两个霍比特人现在有了一支宏大的皇家护卫队来陪同他们的搬家仪式。行李已经在前一天晚上通过水路运送了过去的——虽然佛罗多不知道。多亏于欧尔威的家中人员们的协同,他们让他相信,除了他现在穿的衣服之外,其他衣服都需要进行晾晒和洗涤。

 

他们的步行派对非常愉快。佛罗多起初对这么多人都提着篮子感到惊讶,但后来这被解释为野餐——精灵的早午餐,或霍比特人的第二份早餐。考虑到比尔博和芬罗德大聊特聊的架势,弗罗多很可能误以为比尔博的兴奋之情只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和著名的第一纪元英雄说话了。

 

埃尔隆德很想知道其他人都为霍比特人的乔迁做了什么准备。他自己颇为满意地找到了一些夏尔所没有,但在林达一族中广受好评的草莓品种。如果栽培得当,巴金斯一家将几乎全年都有可口的草莓。(他只能希望当比尔博感谢他俩时,凯勒布莉安的惊讶不要表现太明显。)

 

凯勒布莉安给了他一个被逗乐的眼神,表示她知道他在谋划些什么,即使自从他们出发后她一次也没有问过。她满足于单纯享受通往山顶的风景和陪伴。埃尔隆德曾提议走更那条更长、但也更和缓的路线,但比尔博坚持认为这才是他想走的路——“风景,我亲爱的埃尔隆德,重点在于风景!”

 

“这座山对比尔博来说肯定有点过头了吧?” 凯勒布莉安抗议,“我们完全可以绕一绕。”

 

“拜托,不要为了我而为难自己!”比尔博立刻开口。“我跟你丈夫说过,虽然上去时可能说话有困难,不过山顶的全景还是很值得!”

 

凯勒布瑞安用锐利的眼神扫了她丈夫一眼,不过没再坚持了。

 

“哦!”弗罗多惊呼道。

 

他的腿脚显然没有任何问题,这让他最先达到山顶,而其他人则走在比尔博身后。

 

“你说得太对了,叔叔。”他喊道。

 

虽然花了一些力气,但比尔博加快了步伐,好更早站到弗罗多身边。

 

“那儿,你看到了吗?”当他缓过气后,他笑了。

 

“大海,山丘……”弗罗多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太棒了。虽然我不确定这是否值得你这么辛苦——我们还要走回去呢!”

 

“胡说八道,”比尔博抱怨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爬这座山,我每次都能用自己的脚站起来走。埃尔隆德大人可以证明。”

 

“我确实可以,”埃尔隆德说。“但我也想说,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来让你坐一会儿。”

 

比尔博的笑容告诉他这是正确的提议。

 

“这是个好主意,”年长的霍比特人咋呼道。“而且我恰好知道一个合适的地方!”

 

他用棍子向村子点了点。

 

“来吧,弗罗多,我的小伙子。”

 

佛罗多扶着比尔博,一起走下山丘。

 

“这个村庄似乎是一个温馨的地方,”他说。“这就是你每天早上偷偷溜来的地方吗?”

 

比尔博笑了。

 

“不是每一个早上。但我确实更了解这一整片地区,不仅仅局限于这个可爱的村子!”

 

埃雅仁迪尔轻笑了一声。

 

“他有一两次找到了通往我家的路,佛罗多先生,我的酒窖和储藏室可以证明这一点。”

 

佛罗多以最纯粹的意外之情,对着这位杀死黑龙安卡拉贡的人眨了眨眼。

 

“我想我不应该感到惊讶。”他叹了口气。

 

“开心点,他其实蛮喜欢我的诗的。”比尔博对侄子说。“而且他一直在帮我做一件事。”

 

“你是在写另一本书吗?”佛罗多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许,之后。”比尔博回答。“特别是,如果我能有这么多朋友,来聊起往日那些迷人的历史的话!但是我说的那件事,是离家更近的东西。各位领主和夫人们,欢迎来到袋底洞!”

 

他朝屋门挥了挥手。

 

两个门把手不再是唯一能证明这里是霍比特人家的东西。花园不那么稀疏了——埃尔隆德松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还是有空间留给更多新植物的。门口有种着矮果树的花盆,还有即将绽开花朵的窗台。

 

楼梯已经按照埃雅仁迪尔所保证的进行了改造,中段的平台上,有一张长凳,非常适合需要坐下来思考一两分钟的霍比特人。窗户上的百叶窗不再是蓝色的,而是欢快的亮绿色,显然与原版袋底洞的门完美呼应。

 

“我向那些以为是来野餐的人表达歉意。”比尔博说道,朝着佛罗多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我希望你们都留下来吃午饭——如果佛罗多也同意放弃第二顿早餐这一名号的话,我们就叫它午饭吧!”

佛罗多正忙于看着房子震惊,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请进。”比尔博鼓励他们。“起居室可能有点挤——比霍比屯的袋底洞要小一些,但我觉得我们的人数正好!”

 

“不用担心,我留了足够供所有人用的座位,虽然确实没想到要举办这么大的派对。” 埃雅仁迪尔补充道。

 

佛罗多摇了摇头,依旧对着房子看来看去。

“真的,比尔博,‘袋底洞’?”他最后说。

 

“我确实认真思考过了,但我最终得出结论:这个名字完美无缺。”比尔博愉快地回答。“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满意的了!虽然我也想过用‘第二春’。”

 

“第二春可能还很适合的。”欧尔威国王表示,“与一座在微风港口的房子非常相称。”

 

“是的,但我发现提及凡俗的衰老,往往会让我的精灵朋友们感到困扰。”比尔博答道。“所以我认为最好还是用这个久经考验的名称。各位,还请坐!”

 

当他的客人在房间里四处坐下时,他笑了出来。他们依旧缺了一两个座位,但芬罗德最小的两个儿子似乎都不介意坐在地板上——而且他们都坚持认为比尔博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们。

 

“我可是说了会有足够的地方给所有人的。”埃雅仁迪尔轻轻责备他们,他走开了一会儿,随后就带着一对专门给小伙子们用的折叠椅回来了。

 

“现在,巴金斯老爷,我知道霍比特们有着在生日时送礼物的传统,但我也听说了,在布置新居时,人们也会给房主送礼物。”欧尔威王开口说道。

 

“哦,不必麻烦!”比尔博立刻说道。“真的,能住在你的王国里就已经足够好了。”

 

“如果不给你一个适当的欢迎礼物,我是没法安心坐在这里的。”欧尔威回答说,眼睛闪烁着,“所以,你会看到,在你的码头那里,系着一条船。只需要一个霍比特人就能把它开起来。不过如果你想带朋友们一起出海的话,它也完全可以再容纳几个精灵。它就在你的窗户外面。”

 

佛罗多拽着比尔博一起来到了窗前,而发出快乐的惊叫声。

 

“这里的海湾通常很平静,” Súyelírë王后告诉佛罗多。“不过,头几次,最好还是找一个你的邻居和你一起出行,直到你对水域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会的!”佛罗多笑了。“感谢您的船,还有建议!”

 

林达族王和王后的礼物只是开始。他们的儿子们注意到,比尔博和佛罗多都喜欢地图,于是送给他们一套Surilondë及其周边地区的地图。

 

埃雅仁迪尔和埃尔温送给了他们前门的橙树和柠檬树。(考虑到埃雅仁迪尔已经参与的工作,比尔博觉得有必要提出反对,但一想到埃雅仁迪尔能够从一罐橘子果酱和一块柠檬馅饼中读懂他的喜好,又让他感到欣慰。)

 

加拉德瑞尔的礼物,是各种来自提力安和维利玛的种子,正适合于花园,几乎所有这些种子对于两个霍比特人来说都是新奇的。她的母亲则为两位霍比特人各准备了一条毯子,足够温暖,好让比尔博免受寒冷,但又足够轻便,能够在划船时携带。埃瑞思特选择了几本书,来丰富比尔博的藏书,侧重于比尔博以前读不到的阿门洲精灵的历史。格罗芬德尔带来了一幅在伊姆拉缀斯时就开始准备了的画像,上面画着比尔博和护戒同盟四位霍比特人,当时他们正要准备出发,前往末日山。芬罗德和阿玛瑞依对霍比特人的了解还不多,但他们准备了一本在提力安和澳阔隆迪都甚受欢迎的食谱,而他们的每个孩子都替花园准备了一些蔬菜或草药。

 

相比于芬罗德·费拉贡德本人和他的儿子们一起,全都卷着袖子在新厨房里准备午饭这幅景象,这么多精心准备的礼物带给比尔博的冲击力都显得不那么大了——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并对着芬罗德展开了如何正确烤制蛋糕的指导演讲。

 

午餐很愉快,有各种精灵式和霍比特式的美食。弗罗多和芬罗德最小的孩子一同威胁,如果比尔博不打算放弃自己收拾所有东西的尝试,他们就要往“敲碎玻璃打碎碗”里面加更多的段落了——格罗芬德尔和埃瑞思特抓住机会为大家演唱起了原版歌。(很难说谁在这时候笑得更开心,芬罗德,还是他的外祖父母们。)

 

在那之后,比尔博带大家参观这件房子,并很乐于指出埃雅仁迪尔和他的助手们对于房子进行的每一处修改,如何巧妙让霍比特人和客人们都感到自在舒适。他还说了好几件他在伊姆拉缀斯的轶事,埃尔隆德注意到他的母亲和他的妻子似乎在悄悄把其中几件事情记在心里,并且标注上了“留待追问”的记号。

 

这次旅行最终在花园里结束,埃雅仁迪尔的朋友,比尔博的邻居Nillien也加入了他们,并带来了一罐柠檬水和三株薰衣草。比尔博开心到想要立刻把它们种在地上,直到佛罗多提出它们更适合栽在前门附近的花盆里,或楼梯上的长凳旁。

 

Nillien笑了,让霍比特人开始了一场关于在哪里种植物才最好的辩论,客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告别。加拉徳瑞尔、芬罗德和他们的外祖父母们打算沿着海岸线步行回到澳阔隆迪。埃雅玟和她的兄弟们乘船返回。埃雷斯托和格罗芬德尔打算前往内陆,去拜访住在附近的某位格洛芬戴尔的朋友。

最后,还有埃尔隆德、凯勒布莉安、他的父母和两个霍比特人在一起。

 

“嗯,我认为一切都棒呆了,不是吗?”比尔博笑道。

 

这话似乎是对着埃尔隆德和埃雅仁迪尔说的,但回应的是佛罗多。

 

“确实!”他同意道。“我现在依旧不敢相信,你居然想出了一栋房子,而我完全没有料到!但我还是要说,这可是比你一百一十一岁的生日时少了一点戏剧性呀比尔博。可如果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你都能想出这么妙的点子,我们今年的生日不管有什么样的惊喜我都不会吃惊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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