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钻】升渊
一个OOC片段，迫害一下小鼹鼠。
—————————
“你会看到，高塔与深渊没有什么不同。”他在往下跌落的同时，如此说，言辞从他的身躯中脱离而出往上攀登升腾。那孩子从母亲的怀中扭回过头看向他，或者说没有看着他。而声音在烟和火中飘摇，构成未来与过去的虚影。
“它们都一样，让人从中坠落。”迈格林的话语撞击到王之塔上，与那高塔一同凝望奔涌而来的箭矢、巨石、钢铁，与火蛇。
“注视它们吧，感受同样的恐惧和战栗。”这声音在厮杀的军队中踱步，在长剑与黑炎间的反射，自融化的金属与阴冷的矛尖中，安然讲述着自己。
“是的，是的，我看到了。”那声音说着。“你将升起，升入永恒的黑暗。我将坠落，坠落入燃尽一切的火海，哪种会更好一些？”
哪种会更好一些，孩子？ 我会用短刀刺穿你的喉咙，再让你落入烈火。他们会用命运扎穿你的胸口，扭断你的手腕，保证你永不离开。
哪种会更好一些，我王？ 见证所愿皆落空，在困顿中昏聩，或者与挚爱共焚，自高处，自深处，见证它美的终局？
“高塔等同于深渊。”在逃难的哭叫和冲锋的战呼中，那声音审视着将死的魂灵。
“升起等同于陨落，希望等同于绝望。”那声音借着谁人的口宣判。
“历来如此，反之亦然。”
“孩子，孩子啊。”他抚过那无知稚子的发顶，在他耳边如此低声，“我多么爱你呀。”
我王，我王……我多么爱这座城呀。
“我想救你，让你免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预见到永恒的孤独与黑夜。你不值得这个，对吗？你没有发过誓言，你没有染过罪孽，你也不想要这个，对吗？我可以让你的一生在甜蜜中终结，这不是一种至高的幸福吗？不必知晓之后的一切，享受好这世界给你的仅有温存，无知着，无辜着，在它露出獠牙之前脱离。不会痛的，我的刀很稳，很快，很快的。”
“你度过幸福快乐的一生，这城享有了光辉和平的历程，在死与灭亡中，得以永存。”
他看着那金发的一家在残存护卫的守护下穿过洪流，那孩子被抱在大人的怀里，越过大人的肩膀往后望过来，于是他虚无的手掌，越过了斧头和宝剑去抚摸幼童的面孔，再拢上那个细弱的脖颈。
“直到世界终结之前，你都会在冰冷的黑夜中后悔，后悔这一日，为何没有死在我的手中。”那声音开始拔高，开始飞散，从每一滴散落的鲜血中佚出词句，在泉水干涸而成的蒸汽巨柱中咆哮。
爱，是，杀戮。长枪飞过，扎穿一个狰狞的头颅，将它钉在白石墙上，被它流出的污血淬上了毒。
爱，是，诅咒。黑剑在悬崖间撞击回响，一声一声，与上一次的惩处相应和。
爱，是，毁灭。洁白的城市有七道门，没有人会记得它们的建造，但人人都会记得它们倒下时扬起的飞尘。
我如此看见，我也如此深信。
我如此被爱，我也会如此爱你。
“孩子，孩子，金色头发，面如星辰，我要救你，你为何露出牙齿，拒绝接受这份赠礼？”尸体燃烧扬起的烟，在风中弯下腰，是在低头控诉未能传递的温情。
“多少人会因你得救，就会有人多少人在那之前因你而死去。有多少光明为你准备，就有多少黑暗将你包围。有多少幸福曾经被享有，就有百倍的苦难在前方等待。我要救你，你为何转身离去？”
你为什么不愿意无辜且无知的死去，却偏要去奔赴命运给你安排的剧本？
你会后悔，后悔从爱中逃走，后悔把故土抛在身后。
“而再没有人会如此爱你！”那声音与王之高塔那洁白尖顶坍塌的声音一同轰鸣，撕裂这朵峡谷中的百合，平原上的花朵。
“再没有人会不因为命运的剧本而爱你！”那声音被隧道中落下的巨石挡在外，和整座燃烧的城中一同被留在身后，石缝中未能阻挡的火光，如同谁投来微光中的瞪视。
那门合上了。
他在城市的残躯上行走，栖息在工坊上，掠过折断的宝剑和巨斧，停驻于碎裂的塔尖，再回到悬崖边，连同深渊，连同高塔，一同发出不甘愿的声音。或许有悔意，或许有不平。
“爱你和恨你的人一般无二，都将是出自同样的原因，与你相关？不，全然与你无关。不是你也会是别的人，只要是行于那位置上，都会享有一样的期许。”那声音对着这城如此低语。
他们都不认得你，他们不曾见过你，便都准备好要推着你走上那条路。
命运！它一遍一边重复着自己的旋律，我听见，我看见，我知晓，我经历。
我本可以让你脱离。
我无比清晰看到了那前路，以我的眼睛。
逃离烈火熊熊燃烧的城市，背离被钢铁摧毁的故土（是在海边，会从海边）
密道中浓烟弥漫，全是未能逃离而倒卧于此的尸骸（走上一条用死亡铺陈的逃离之路）
喷泉毁灭而成的迷雾会遮掩你们的身影 （将穿过神之手掌设下的迷雾岛屿）
接着，越过群鹰的裂隙（或是曾经有金银光辉透过的隘口）
之后是高山（最高的山），终年积雪，风呼啸成苦寒（永远洁白，永远洁白！）
……然后会有大鹰的羽翼（战场指定的转机），而你们逃走了，你们幸存了（往西方去）
是的，是的，你们逃走了，疲惫且悲伤，你们永远不会回来了（永远）
流离的难民，无根的浮萍（又一次）
那为何不在这里停下呢？
孩子，孩子，笑声清脆，手掌温暖，从山坡上跑下来，花朵一样，在峡谷中绽放，小小的拥抱如此有力。
孩子，孩子，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锐利的眼睛。别再往前走了，你已经品完了路上所有的甜蜜，早点结束吧，安息于你的出生地，不要走出这座城……不要走出那片森林。
他死去了，自悬崖跌落，从高塔陨落。第一件，最后一件。
而那是你的错。
七名之城，繁荣昌盛，比日月更明媚，比群星更动人，它的灰烬如落雪填满深渊。
都是你的错。
孩子，孩子，无数人的道路都被搁浅、被打断、被弯折、被创造、被毁灭、被铺陈，都是因为你要出生，还不肯死去。
全部都是你的错。
是的，父亲，我知晓了，你确实爱我。
而孩子，你将会知道，我也同样爱你。
——————
*一些台词和描述其实可以同时是Eol对小鼹鼠的发言，不知道够不够明显XD
评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