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歌

耶,好冷哦

【宝钻】前夜 4

ooc预警/雷预警/努岛又又又沉了预警/苏文预警


剧终

 

努门诺尔曾经有许多鸟儿,灰色白色黑色蓝色的在天空振翅,人们从不伤害它们,而它们也爱人们,悦耳的声音和轻盈的身影——曾经!


鸟儿们从六十年前开始屏气凝神、噤若寒蝉!因为这里不再爱它们了,它们不唱了,它们不飞了,天空寂寥了,春季孤苦了。如今的孩子们青年们少女们,再也没见过海上归来的黑金帆边上,有这些生灵们护航……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船多高大,这船多辉煌,奴隶满仓载,珠玉闪宝光。


而它们此刻都从哪里现出身来,忘记了恐惧,在高空绕圈飞行,声声悲鸣,铺天盖地。


安督奈伊港!它们叹着,桦树林下拍着山岩的海浪,永夏的洁白,金色的枝条。


埃尔达泷迪!它们哭着,绿色的海港,芬芳的树林,葱郁的碧草。


快快逃跑!从罗门娜港!它们喊着。


从清晨,从日出,它们抛弃了曾经躲藏的角落,在天上一遍一遍唱,所有夜莺、海鸥、天鹅、渡鸦、燕子、云雀和知更鸟。


烦人!吵闹!人们的惊奇变成了愠怒,愠怒接着变成了嘲笑,快来比赛谁能打到更多的鸟!


快快逃跑,从罗门娜港!它们在直直对准的弓箭前,声嘶力竭地喊叫。


羽毛飞散,翅膀像落叶一样从天空坠落于地,快快逃跑……


太迟了,太晚啦,来不及啦,再没有人听得懂鸟儿们的哭嚎。

 


旭日高升,号角齐响,国王的军阵要从穹苍之城出发。旗帜飘扬,骏马嘶鸣,鬃毛在风中闪闪发光,从日出走到日暮,踏过牧草地,经过芳香湖,直到盛满舰队的海湾,直到面孔被落日映得通红。


奥卡龙达斯!人们高呼,海上的城堡!

阿尔法拉宗!人们呐喊,人类的帝王!

阿那督尼!约扎阳!战鼓声声响,星引之地的荣光!


国王披盔甲,皇冠戴头上,旗帜高空飘,只待一声令,大军便出发。

大鹰从前方列阵而来,日暮在它们的背后,国王再次看向太阳轨迹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在天上找到一颗星,还如千百年前一样,在落日时明亮。


这多荒诞?这多可笑?国王的长剑拔出鞘,为何还有迟疑?为何还有畏惧?为何还有盼望?

囚徒正在船舱中,在他足下方。


“只需要您开口,我们会遵从。”一个声音在国王的心中如此劝说。“为何还要试图抓住旧日的愚忠留下的影子?为何还要当死人的傀儡?”


“只需要您下令,一切都唾手可得。”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亮,要盖过每一声雷鸣,要压过每一声地动。


“您将是从黑暗之地到清晨之门的至高王!”

 

 

*

海浪啊……漆黑冰冷的海浪翻滚着白沫,团团残骸的碎片中被巨浪卷席多日,这声音比雷鸣更可怕,这愤怒比死亡更令人畏惧。上方除了黑云只有闪电,周围除了苦涩只有恐慌。


海浪啊……那飘过的残骸曾经是雕刻有诗歌的殿堂,那拂过的碎布片里先王的眼睛没有阖上,那一闪而过的洁白,是哪具尸骸朝上伸出的手?


海浪啊!吞吃了我们的王国!

海浪啊!与天空一同挤压而下,要斩尽杀绝的手掌!

没有一颗星星的夜晚!没有一点裂隙的笼牢!


莫非这就是注定?是谁给能抵达西方陈情的水手判了死刑!

去何方?去何方!往西或往东,哪里还有我们可以幸存的地方?

*

 

 

金黑色的船,如噩梦的帆,无数的桅杆和船桨,宝座位在正中央,众人眼中皆有向往,众人掌中都有刀枪。


“莫非你对黑暗之主还有疑虑?莫非你对西方还有信仰?”那个声音在国王的身后发出嘲笑,“莫非当了如此久的王,全都是虚妄?莫非眼见了浩大的荣光,还要返身屈膝,安心呆在一个小岛上?”


可笑!可笑!懦弱!懦弱!

那个声音继续道:“多少性命已经沾在手上,难道还差这一条?永生的美酒已经准备好,自由的赋予者就要亲临现场,忠诚者将要获得嘉奖!”


万岁!万岁!吾王!吾王!

十万大军剑击盾牌,在漫天火一样的夕阳里,他们的脸上满是激昂,将要领着我们去往新的福地!连诸神都会对着我们求饶!


向西!向西!朝永生不死者宣战!

“出击!”国王的声音响彻云霄,万艘战舰一同起锚,他的决策已做下,他的退路在前方。


带出那个囚徒,他吩咐。

把他吊在最高的桅杆上!另一个声音欢欣鼓舞。

确保绳索绕住他喉咙,镣铐困住他手脚,他下令。

绳索浸泡过海水,锁链上带着尖刺会更好,另一个声音细致周详

让他活着,但也别活得太长,他抚摸手中的权杖——这上面,新的领地要刻上。

听说他在的航船永不沉没,听说大海对它的恋人总是温柔,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

我们会知道,我们会知道。


天地一片暗,夜色正中央,大军往前航。

三十三天海上行,无风吹拂也无浪。

 

 

*

海神啊!风神啊!星辰之后!一如在上!究竟是我们违逆了您,还是您已将我们遗忘?父亲啊,先祖啊,是否也是在这样的海啸里,你们一路去往西方? 


风帆啊,桅杆啊,狂风已经将你们折断,我们眼见大海撕扯开裂口,眼见圣山上火焰喷涌!岩浆、灰尘、泛着白沫的海浪,地裂、深渊、铺天盖地的哀嚎!


白树啊,晶石啊,现在是白昼还是深夜?我们是往哪里流浪,我们何时才能停歇?

阿瑞恩啊,提理昂!快快现身吧,告诉我们这是第几日,这是流亡的第几夜,我们是在人世中,还是在炼狱间?

吉尔-埃斯特尔,洛辛齐尔啊!您在何方,是什么让您也将我们遗忘?


快过去吧,快结束吧……为何我们还活着,这是怎么样的救赎,会让我们亲眼目睹故土的沦亡?

*



阶梯铺到土地上,闪闪沙尘如钻石。国王脚步往下行,临近登陆又迟疑。


塔尼魁提尔,众星为冠,永远洁白,高高在上,身形伟岸。

比云还高,比刀更坚,比永恒更久远……


恐惧自他脚底绵延而起,寒冷自他内心呼啸而来,法拉宗……有人在后面念他的名字,法拉宗……!有一千种思绪在他的脑内嗡嗡作响。


阿尔-法拉宗!他咬着牙对着自己重复,我——!唯独必须要是我!


他的脚步落到蒙福的土地上,他的舰队上众人将胜利的乐声奏响,他在无人的土地上战栗,夙愿达成的狂喜与不可置信让他发出大笑。


我是此地的主宰!他对着冰冷的雪山和空落的城池大声宣布,我是永恒之土的国王!大军列队,沙滩上铺满武器的反光。


谁敢来战,谁敢来抗!我将要在此地永恒不倒,我将要实现我们世代渴求的愿望,我要成为恐惧的主人,我要成为死亡的主宰,我是人类的主宰,我是……


囚徒。


这个声音在他耳边轰然作响,蓝色的眼睛自高空,从身后,冰冷注视着他,他目眦欲裂,猛然转头。从绿色的山丘上,国王往海边望——看到军舰最高的桅杆上,那个垂落多日的金色头颅抬起来,仰头看向高高的、高高的天上,发出悠长的叹息,有银色的火焰骤然亮起,猛烈的如同新星初升,再离去,一个瞬息后,金黑色的桅杆上空无痕迹。


跨越大海……永存此地……


天空居然还能更黑暗,那火焰的影子还灼烧在他的眼睑上,大地为何在震颤,他们看到那桅杆开始震动,如同有不可衡量的巨兽在其下翻身而起。


山川发出被撕扯的哀鸣,大海发出被割裂的咆哮,国王转过头,他看到,比云更高的群山开始垮塌,大雪和落石奔涌而下,比雕像、比宫廷、比巨舰、比神殿都要更加庞大,群山中的巨大裂口比夜更浓,比恐惧更深。


大军溃逃的悲嚎在天地崩塌的声音里细如春日落雨,倾国之力建造的船队被摧毁的时间短过雨燕一次振翼。


而他站立在蒙福的海岸上,面临着这整个世界的变形和扭转,在这牢笼将他收束之前,他终于领悟,他的渴求要如何被实现。


崩塌汹涌着,将他的一切野心与挣扎一同定格。


直到世界的终结。

 

 

*

狂风啊!这是从哪里来的祝福或是戏弄?从混乱的漩涡中将我们的捕获,将我们一路推往未知的方向?我们在往西还是往东?是在冲向世界边缘还是逃脱的路?狂风啊,是谁送来了你?如同带有意志,卷席着我们,开辟出海啸中的通途。


狂风啊……这是怒斥的吼声还是温柔的手?父亲,是否是你终于抵达了西方?那在墨色的海边缘裂出的,是海岸,还是风暴?那在阴灰的云里闪现的,是晴空,还是闪电?


狂风啊……狂风……


在云层中裂开的,是眼睛终于在泪水干涸后开始欺骗,还是大海决定送我们离去?

天空啊……


那在远方的天际现身的,是火山上爆发的熔岩,还是我们依旧生存在世界上的证明?

太阳啊…


那在东方闪耀的,是海水的飞沫在日出中凝结,还是陌生的山峰上积雪的身影?

黎明啊……

黎明!


星星啊……

星星。


我们看见了你。

 *



高桅大船三乘三,七星七石一白树,怒海之中升腾起。

跨越浩海来此地,永世留存至终局。



从此再没有赠礼之地安多尔,诸王统治的努门诺尔,或埃雅仁迪尔之星的埃兰娜,

只有沉沦之地 阿卡拉贝斯,和波涛之下的玛-努-法尔玛。


而在天空之上,从黄昏到黎明,从黑夜到清晨,有光行走于太阳的轨迹。

比雪更白,比死更冷。

比伊尔门更澄澈,比伊露伦拔更坚硬。

沉默,遥远,永不改变,永不闭拢的眼睛。

……闪耀着。

 

 END 

 

 

 

一些名词注解,部分来自维基和托门:


* 塔尔-阿勒达瑞安 / Tar-Aldarion,也就是UT里《水手之妻》这一篇里面的主角造船植树王,同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第一个返回中土的国王(顺便强烈安利这一篇原作,少数记载详细的努国故事)。


* 塔尔-阿塔那米尔 / Tar-Atanamir,直接违抗了维拉的使者,第一个不愿意放弃生命的国王。


* 阿尔-阿督那霍尔 / Ar-Adûnakhôr,第一个使用阿督耐克语,而非昆雅语作为自己首要头衔的国王。


* 阿门迪尔 / Amandil ,努门诺尔的最后一位安督尼依亲王,忠贞派,试图效仿先祖明辉,往西去祈求维拉们宽恕努门诺尔,从此消失海上,再无音讯。他的儿子是埃兰迪尔 / Elendil,知名的台词,“我越过大海,来到中洲。我与我的子孙后嗣将在此地居住,直到世界终结 / Et Eärello Endorenna utúlien. Sinome maruvan ar Hildinyar tenn’ Ambar-metta ”就是他登陆后所说。

比较有趣的是,在HOME9里,Elendil因为热爱大海,也被称呼为“Earendil”。


* 阿美尼洛斯/ Armenelos,王都,苍穹之城,诸王之城,黄金之城。

* 诺伊里南 / Noirinan,墓谷,位于美尼尔塔玛山脉南部,历代国王与女王都长眠其中。

* 安督奈伊港 / Andúnië,日落港;埃尔达泷迪/Eldalondë,绿港;罗门娜港 / Rómenna,位于东方,是之后幸存的忠贞派逃离沦亡的地方。


* 欧幽莱瑞 / Oiolairë ,永夏的长青枝,挂在船头,祝佑返航;莱瑞洛雪 / Lairelossë,夏天的雪白,一种芬芳的树木;瑁珑 / Mallorn,金色的树,之后经过努岛生长在中土,成为洛丝罗瑞恩 / Lothlórien。


* 阿那督尼 / Anadûnê,“西方之地”,努门诺尔/ Númenor的阿督耐克语形式。

* 约扎阳/ Yôzâyan,“赠礼之地”, 安多尔 / Andor的阿督耐克语形式。

* 埃兰娜 / Elenna,“星引之地”,在埃雅仁迪尔之星的指引下 来到这片土地,阿督耐克语形式为Gimlad。

* 阿卡拉贝斯(Akallabêth)和玛-努-法尔玛(Mar-nu-Falmar),都是努门诺尔覆灭后的名。


* 伊尔门 / Ilmen,大气,星辰和日月在其中行走;伊露伦拔 / Ilurambar, 世界之墙。


* 索伦在努门诺尔怎么被称呼其实不是很确定。阿门迪尔作为忠贞派,称呼他为“欺骗者”索伦,索伦本人自封为塔尔-迈荣,但是因为昆雅语在努岛是专门用于王室称号,所以努岛反而没有人这么喊他。他阿督耐克语名字Zigûr(巫师),不过宝钻里没有出现。所以就还是用了安纳塔,比较朗朗上口。

 


一些自行解释:


* 化用了《努门诺尔沦亡史》这一篇中的不少句子,例如“(法拉宗)认定人类之王的称号非他莫属” “任何王者的声威都不应壮大到堪与埃雅仁迪尔的继承人一争高下”等等等等,不知道够不够明显XD


* 此文的原始概念、各种梗包括结尾,都是在和午阳聊天的时候产生的,但是因为我们都互相指责是对方先动的手,并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是你的梗!”“不,是你的梗!”“明明是你!”的互相指认,导致场面陷入了混乱(最原始的梗大约是捆绑play(有被色到吗!请说有!(喂


* 如果发现有神秘的熟悉感,可能是因为《宗教大法官》《大师与玛格丽特》《金钥匙》等,全都是写文期间午阳推荐我去看的作品(所以说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啦)


* 如果有发现宗教方向的意味本人是不会坦然承认的(不承认就没有了吗喂


* 这本质是一篇搞颜色的ooc苏文(指黑色,耶!(这是欺诈!


* 第一幕的三个卫兵的三次播报,是可能劝住法拉宗行动的三个理由:“维拉的怒火”,“先人的意志”和“平民的生命”,但哪种都劝不住他。


* 第二幕的核心在于“没有姓名”,我还挺喜欢的!维拉的裁决是晨星不能踏足凡人之地,所以出现的人不应以任何身份加以干涉,只能提出原本就存在于努门诺尔人心中的疑问。而法拉宗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选择相信自己认定的。


* 第三幕里的关键词是“牢笼”,笼子外面的人才是被锁住的:法拉宗被自己的贪欲和傲慢,索伦被注定的败局,迷瑞尔被她与父亲都无法扭转结局的无力。这里的囚徒相当于是镜子,来探监的人在借此展露自己的本心。


* 第四幕在于,这位囚徒不一定真的是一个角色,他甚至不一定真的存在,因此在一切注定后,他也就消失了。更像是一种象征:拒绝他和杀死他,代表的是努岛的人们对“往日的忠诚”的彻底否定和抛弃,因此全文都没有直接提到他的名字XD 所以核心在于,不管是来的人实际上是谁,都一样。(法拉宗: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 虽然这是一篇为了梗而写的苏文,但是还是要强行完整一下逻辑……第一幕和最后一幕相当于打了一下补丁—— 这个故事是逃离了努门诺尔的埃兰迪尔、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的船上,人们在风暴和失落的混乱中编织而成的,用来串联起“为何会沦亡”,以及“为何这是一个无星之夜”。所以也想制造出一些黑童话的氛围!


* 从剧中剧的角度来说,这位囚徒可以是晨星作为“人”的那部分。

 

如果有看到这里的朋友非常感谢!欢迎评论讨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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