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歌

耶,好冷哦

【宝钻】也值得一场梦 Part 1/2

“如果,没有那一次远航,宝钻也不曾升上天空?”

将存在于时间之中的万物都编制成网,将想象和可能构建成花园的小径,每一个未曾经过的分支,都值得一场梦。

1

“伊露维塔赐给了他极大的能力,所有其他维拉拥有的力量与知识,他都拥有一些……他将可供利用的一切扭曲尊崇自己的意志,将理解转变成为欺诈……”

“在梦境的花园中,盛开着鲜红的罂粟。”

 

“冲锋——冲锋——光明就在此刻!”

战呼响自天空和大地,在嘹亮的号角声中,无数大鸟向前俯冲,它们的羽翼遮天蔽日,它们的鸣叫透彻云霄。

在高空之上,俯瞰着下方的由伊甸人和埃尔达组成的明亮的洪流,晨星拔出剑,握在手中。他调整船舵,将船头对准所有羽翼都在奔赴的方向。在战局胶着的这一个节点,在这即将落幕几十年战火中,这个时机终于出现了,命运的钟摆已经高高扬起,等待庆祝终于迎来的曙光……或者丧钟。

只要一点点的波动,都可以让天平倾斜……在这羽翼盘旋环绕、旗帜如河流般流淌、军阵互相撕咬的漩涡正中,身形巨大的黑夜君主似乎有所察觉,缓慢地抬起了头。

魔苟斯头顶那由尖刺构成的王冠上,依旧镶嵌着两颗璀璨的宝石,这位曾经的大能者黑洞洞的目光闯过万米的天空,掠过曼威的大鹰们向上投射,直直捕捉到那位另一颗宝石佩戴者的双眼。

就像用烈火和铁锤砸向蓝色的刚玉,然后用淬毒的细针刺穿那一瞬间的裂痕。

太阳似乎在此刻黯淡,天空似乎也被微尘笼罩,将要落下的叶子像是凝滞在绵密的网中。那张黑色带有伤痕的邪恶而可畏的面孔上裂开一个笑容。有细微的不安和悔恨被他捕捉,有凡人的软弱和悔恨被从血肉中掘出……

一切都可以被利用,一切都可以被掌握。

黑暗之君的笑容加深了,围绕在他周围的巨龙和炎魔们发出冲天的嘶吼,随着他朝着天空张开的双手开始喷出黑炎。这些蠕动的黑色的躯体开始向着四周侵蚀,再一次试图逼退任何进犯。

哪怕是铁铸的意志也可以被我压垮,魔苟斯·包格力尔如此开口,言辞如滚雷淌过焦黑的地面。

再多的祝福也难以匹敌我的存在,更何况区区一个卑贱的人类……谁能胜过米尔寇?谁能胜过维拉中的首位?谁要来挑战我的注视?他用施加了力量的声音宣布,铁足下的土地发出哀鸣。

只需要一个战士的颓败,胜利的天平就可以倾斜。

如同巨龙注视的巨大眼睛在地面上睁开,而黑暗魔苟斯矗立中央,是这黑土中睁开的金色眼眸里,染着血色的细长瞳孔。


只需要一点偏差和错位,这个世界就将奉我为王。

在高空的白船上,晨星的蓝眼睛扫视着下方的军阵,在触及到几面在伊甸人与维拉的军阵中昂然竖起的银蓝色旗帜时,似乎略微松开了眉头。而随后,追着那些旗帜朝向的方向,他直直望向了正在张开的金色巨瞳。

咔。

有什么东西呼啸着自四周席卷,朝着白船上的水手扑来,像是落下的夜幕,像是甜美的呼唤,如刀,如烈风……而后整个世界在晨星面前碎裂开,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或阻挡,便被纷飞的裂片吞入其中。

黑暗君王的笑容挂在脸上,他哼起怪诞而令人胆寒的旋律,漫不经心地挥舞起重锤。

失了一颗石头,少了一次航行;

少了一次航行,折了一次妄念;

折了一次妄念,缺了一个战士;

缺了一位战士,输了一场战争……

魔苟斯朝前走去,一脚轻、一脚重,每一个脚印里,都有伊露维塔的儿女们的鲜血灌注。

输了一场战争……

输了一场战争……

巨龙朝着天空喷出火焰。

 

2

“埃………迪尔!埃雅仁迪尔——埃雅仁迪尔小兔崽子你给我醒过来!”

他被瑟丹焦急的声音唤醒时,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儿,耳边还有轰隆的幻听,目光茫然未能聚焦,周围的世界晃眼到刺目。而在他的视线中央,银发的老船长明显松了一口气,未能掩饰面孔上的不安和惊慌,只是把手指从他的颈动脉上移开,活着,他还活着,担架!担架!

对,我在西瑞恩……还是巴拉尔?他想开口,却只发出一长串几乎把他呛死的咳嗽,等终于缓过气来,世界也变得清晰了,头脑中零碎的记忆也串成了脉络。

海难,暴风,被礁石刺穿的船舱,被闪电烤焦的桅杆,又一次被拒绝的、朝向西方的试探……他的眼睛扫过周围,在金色的日光下,破裂的舱板散落在沙滩上。瑟丹身后,巴拉尔岛的水手们正带着不同口音大声吆喝,空气中的焦虑与忙乱几乎可以触碰……要给生者披上毯子,要替逝者合上眼睛。

我还是活下来了,埃雅仁迪尔顺从地让瑟丹把自己放到担架上,心中转过这个念头。

浑身上下从头顶到脚趾都痛得厉害,所以也没有少掉哪个部分。

还能有几次这样的好运气呢?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这么说道,似乎是他自己。他看到那些被盖上白布的躯壳,一个个,如今毫无生气的残缺死人,都曾经是跟着他闯过暴风和海浪的船员,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或者看着他长大的亲人。

“够了,付出的尝试够多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有了。”那个脑海中的声音继续这么说,每一句话都额外动听。

“如果西方真的有仁慈,不早就该有所显现?如果诸神真有关爱,难道非要以如此多的性命作为铺垫,才乐意不紧不慢地登上舞台吗?若是如此,他们又怎么值得信任?”

有人抬起了他躺着的担架,天空开始移动,他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疼痛是好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值得的愚蠢,提醒他还活着,正在享受用他人性命换来的幸存。

“再造一艘船起码还要等三个月。”瑟丹的话语从他上方落下,忽远忽近的,像是海浪……“你的腿骨都戳到外面了,不用整个锯掉就算你运气好,能喘气吗?能的话就别停下,埃尔汶还在路上,别让她过来发现救都救不了……”他看不到瑟丹的表情,但这位年长的精灵言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担忧和关怀。

“你下次出航,能不能争取完整地、没有哪里断掉的回来?”瑟丹俯下头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手抓在他的手腕上,数他的脉搏,他看到老船长紧锁的眉头,那里已经有了沟壑。

“没有下次了。”他说出口了吗?他有些怀疑,但瑟丹明显听到了这句话,他银灰色的眉毛都快飞到头发里了,看起来有些好笑……他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嘴角,接着就在胸口骨骼断裂的疼痛里变成了狰狞的龇牙咧嘴。

“没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重复了一遍,用自己的口与舌,海浪在远处淡去了,几片罂粟的花瓣随着海风在移动的天空中飞过。

他做出了决定,疼痛终于淡去,他拥抱着突然而来的松弛和舒适,陷入了无梦的休憩。

滴答,有指针移动的声音。

 

“如果这是你们的决定,我们都会同意。图奥与伊缀尔之子埃雅仁迪尔,迪奥和宁洛斯之女埃尔汶,请容我再问一次,你们确定,要交出宝钻吗?”埃睿尼安——吉尔加拉德的声音在他耳边轰然响起,埃雅仁迪尔眨了眨眼睛,才在重新汇聚的场景中,看到友人那不同于往日的严峻神色。

他们如今在西瑞恩港口白石建造的厅堂中,长桌的周围,或坐或立着许许多多身影,吉尔加拉德、瑟丹、凯勒布理鹏、沃隆威、埃加尔莫斯、加尔多、安耐尔……伊露维塔的首生儿女和次生儿女们自不同的陷落中逃离,聚集在这仅有的庇护所中。此刻,他们所有人都注视站在长桌的一端的两人,等待这对交织了两族命运、可仍且过于年轻的夫妻给出答案。

这些不同年龄面孔们同时被笼罩在光辉和阴影中,不像是真的。

“埃雅仁迪尔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埃尔汶开口,声音清亮。她从他身侧往前走出一步,蓝色的披风拂过他的手指。她以双手托起那件珠宝,俯身将其放置在了桌子中央,即便已经在港口的灯塔、果园、诊疗所中见过无数次,人们依旧在那不可睥睨的光辉与美中,轻轻屏住了呼吸。像是察觉了自己的命运正悬系于此刻,宝石上的光辉开始跳跃,沿着矮人项链的金色链条折射,几乎像是在恋恋不舍地、卷上埃尔汶洁白的手指。

它那么小,而她放下它,却似乎是放下了一座山。埃尔汶在那光辉中再次直起身,退回了他的身侧,他回握了那微凉的手。

“是的,我们已经决定了。”埃雅仁迪尔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说,充满了确定和一锤定音。接着他看见有不平、愤怒、无奈、了然以及如释重负的复杂神色从被光照亮的面孔上闪过,伴随着窃窃声音。

没有了这光,我们的林地是否还能如此繁荣?没有这光,我们的航船是否还能远航?没有这光,我们的伤者是否还能从黑语的诅咒中康复?即便这一切都能抛弃、都能弥补,那仇和恨和我们的骄傲,就如此不值一提?这光将被独占,那它与位于魔苟斯的手中时,又有何异?

而埃尔汶毫不迟疑地站在他的身侧,她略微苍白的面孔转过来,目光依旧清晰而坚定,她朝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用他自己的喉咙,用他自己的头脑。

“是的,我们已经决定了,宝钻会被交给费艾诺的儿子们,他们的尊严和他们对誓言的重视,足以确保他们从此之后不会再回返此地。”

“那么,这就会是西瑞恩和巴拉尔的答复。”吉尔加拉德说道。

在摊开的羊皮纸卷轴上,回信被以凌厉的笔迹书写。在落款的位置上,埃雅仁迪尔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滴答,是墨水落在纸张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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