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歌

耶,好冷哦

【宝钻】蒙福者

我们称其为启明星,大希望之星,晨星,暮星,天空中指引迷路者的光明。


我们指着它,对孩子讲故事,讲一位水手,如何闯过大海、暗礁、迷雾和风暴,他一次次被抛回,一次次被打倒,却依旧不放弃最微渺的机会,他在破碎的船只和狰狞的海岸边扬起白帆,再次起航。

我们不说他曾经想过返回,我们不说他厌倦并失望了,对妻子和孩子的思念已经催促他调转了航向。而一场风暴拖延了他的脚步,他被海困住了、被风囚禁了,此时,他的港口正在陷落。我们不说,他前行,是因为不再有回头的选择。


我们讲他的诞生早被预言,他生来就注定为所有人带来救赎,他必定俊美且无畏。他的父亲、祖父,阿尔达的海洋之神与命运之神,都在见证历史的丝线编出前,已预见并判定了他的职责。他生来光辉,他生而蒙福。

我们不说他是否背负着这些开始学步,也不说他是否真的曾经渴望这恩赐。他是否完全甘愿,他是否在夜里害怕开始哭。他是否在学会说话前就看到每一个人爱而复杂的眼神,因他既然宣告着救赎,就必然先预兆了末路。


我们讲他踏上维林诺的海岸,他以凡人的意志走上永生的路途,他披着钻石的粉尘,闪着白焰走入不死之地的街道。他在威严的审判者前俯首,用所知晓的每一种语言述说远在身后的故土,祈求谅解,祈求救赎,他的话语让再坚硬的心也被触动。

我们不说,彼时他相信曾爱过所有早就湮灭,他以为他到的太晚,他最想拯救的生命全都已经失落。我们不说他褴褛的衣衫和发白的鬓角,不说他在风中苍老的面孔、干裂的嘴唇和嘶哑的喉咙,被绳索割裂的双手和被磨出血的脚掌。

我们不说他的蓝眼睛现在如同一片死水,我们也不说他最后因支撑不住而跪倒,泪水一点一点滴下来,粗粝的手指把手臂掐出血痕,依旧一字一句,说,我为中洲的被遗弃者、被放逐者、为行走于森林与高山中的生灵、为太阳与星辰的儿女祈求恩赐,我同样也为杀我亲人者祈求救赎。我祈求你们,他把那世界之初的亮光往前呈上,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说,人类与精灵两族之子埃雅仁迪尔,跨海来此,为族人陈情。


我们讲他被给与选择的权利,他最后与他的妻子一同携手选择永恒。而后新星升起在大海的尽头,如同黎明在夜最深时降临。

我们不说,他疲惫到不想做出选择,“人类会在第一次对世界感到疲惫时选择死亡”,有人默默记录下这句话。我们也不会唱那些歌,“一颗流浪的星,居无定所,被太阳炙烤,被月亮追逐”。我们更不会提及那些险将成真的假设,“他永远在绝望地寻找她,而她也一样,他们被拆散,直到世界的末日”。


我们开始用最恢弘的乐词讲述之后的大战,雪白的旗帜打在雪白的帆船上,矛尖闪着寒光,号角响彻天际,如此美丽逼人、光辉灿烂,然后埃雅仁迪尔披着白焰来了,山岳一样的巨龙也在他面前轰然倒下。他驾着船返航,埃尔汶在空中如同一只白鸟,快乐地迎接他的归来。

我们不说他身上会有多少战争留下的伤痕,不说他如何逃脱龙焰和爪牙,或许他没有。我们也不说她曾经被刀剑穿透,旧伤始终未愈,只能停在岸边目送他一次次前往苦寒烈风的天空。


我们说最明亮的星永远会看守黑夜之墙,被关入虚空之境的大敌从此不再能恣意妄为,我们说洛辛齐尔引领伊甸人前往赠礼之地,最富饶的土地上,人类的儿女欣欣向荣。

我们不说,黑夜的边境上多么寂静,虚空的寒冷多么凛冽,我们也不知道大敌是否真的放弃卷土重来的欲望,那恶意是否依旧尝试触摸这个世界。我们不说,星星是否每夜在与敌手角力,绷紧意志的绳索行走于危险的悬崖,因世界的安宁仍悬在他肩头。

我们不说,他不能踏足他诞生的土地或他关爱的岛屿,我们也不说,他既是看守者,也是永夜的囚徒。


我们哀叹星引之地的沉没,维林诺被从世界取出,从此平坦的大地弯曲成了球形,哪怕是孩子们都知道,世界上总有一半是黑夜,总有一处是黎明。我们说,太阳从一侧落下,就从另一侧升起。

我们不说,我们茫然不知,从此星星再无停息,从此星星永夜航行,孤独一人,直到世界的终结。


而我们依旧称其为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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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迫害一下埃兰但是最后变成了普通的记述……

一些来自HOME中的早期设定,最后一段来自很多年前看过的一篇短篇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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