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歌

【宝钻】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维拉魔法呢？

Part 4 蝙蝠和月亮

埃尔洛斯没想过自己还有追在老爸和儿子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一天。

真的，这太超乎想象了，起码比他的想象力超前了三百年。

他扶着墙开始喘气，快速回复心肺功能的同时，脑内不由开始进行场景回放。这感觉如同在半天里跑了一场三天路程的急行军、同时还要接受世界观在头顶反复轰炸——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现在他爸正一手捞着他儿子，一手抓着那个镶着宝钻的额冠。

而额冠正被一只蝙蝠抓在爪子上，蝙蝠飞得又快又高。

根据宝石的闪光推断，离地表距离在一百到三百米间剧烈波动，并正以大约秒速二十米把他甩开的更远。

“该死的。” 他爆了一句粗口，回头试图看一眼跟着他的皇家护卫队——完全看不到影子呢，已经落后了起码五条街，真是棒呆了——回头所有人的训练量都得翻两倍，他在心里记下这笔，再次生无可恋地往前冲去。

“真是***该死！！！”王之怒骂声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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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前走一个夜晚，一切都还显得岁月静好，安稳和谐，落日正在悠闲往西边散步，大海平静无波，天空开始有阴云聚拢。埃尔洛斯顶着埃雅仁迪尔和自家儿子，十分熟练地拍开了帕兰提尔的通讯，晶球里两秒内就出现了他皱着眉头的兄弟。

“Hey bro，”他朝晶球并比了个耶，毫不意外看到埃尔隆德抽动了一下眉毛。“情况如何！我这边一切都不错！除了颈椎稍微有些负重之外万事顺——”他的声音在看到晶球里冒出来的另外一个脑袋时戛然而止。

埃尔汶mini正乖巧坐在埃尔隆德的膝盖上，扎着歪歪斜斜的小辫子，努力往晶球里张望，看到埃尔洛斯后把手挥舞成了风车。

“埃尔洛斯！！哇你也长这么大啦头发剪短了很精神嘛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当国王累不累呀会不会熬夜哎工作再多也不要睡得太晚啊你现在还挑食吗有每天吃蔬菜吗努门诺尔的食物供应情况和荒地开垦的情形怎么样会不会供应不足要是有什么问题要和我们说啊爸妈会去找雅梵娜和乌欧牟多帮忙扩充点作物种类和海鲜分布——”

“妈，妈，停一下，埃尔洛斯快要喘不过气了。”

埃尔洛斯，努门诺尔的开国之君，时年一百三十岁，年岁正青，服装简朴而不失国王风范，腰间还挂着长剑，头顶戴着王冠。小小一只埃雅仁迪尔坐在他肩膀上，金色的头发乱蓬蓬到处翘，蓝眼睛神采奕奕。

埃尔隆德，吉尔加拉德王的传令官，林顿知名靠谱人士，深色长袍垂落的一角有埃拉诺花的暗纹，手指上沾着一些墨痕。埃尔汶在他膝盖上晃着脚，黑色的长卷发被笨拙地编起来，灰眼睛如此温柔。

他们四个隔着晶球望着对方，好一会儿，就这么仔细看着，然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夜色尚浅，还有很多话可以互相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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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接下来会借助索隆多阁下的帮助飞赴努门诺尔，顺利的话，能够在明天夜深前抵达阿兰诺，索隆多阁下放下我们后，会先行前往维林诺咨询大能者的意见。”用掉一些纸巾后，埃尔隆德正式说道，国王大人在晶球视频电话里擦着鼻子表示赞成，而大鹰从二楼窗户探进来一个脑袋，十分绅士地转了一下头。

“考虑到汶基洛特需要进行维修和驾驶协助，吉尔加拉德和瑟丹会随我们一起过来。”两位自诩的靠谱长辈从房间帷幔后冒出半个身子，朝晶球非常沉稳地颔首。

“埃尔咕，呃，作为维林诺的信鸽，长期担任汶基洛特的鸽型导航系统，这次也会和索隆多阁下一起确保我们不会偏离航线，”

埃尔咕转着圈儿从房顶落到埃尔隆德的肩膀上，从高举的翅膀到挺着的胸脯，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抖擞的自信。

“凯勒布林鹏，虽然刚宣布完要闭关画图，但他会帮忙我们筹备起飞前的物资，并负责在这我们离开的几天内留守林顿……”“我现在就有了不得灵感了！”

凯勒布林鹏的声音从房间角落堆满纸张的桌子后钻出来，“微缩版的晶球联网通讯系统，随身携带，方便快捷，时刻可以展开联络，光能驱动，意念拨打，无惧深海和星空，你们觉得怎么样？”

“……刚刚是哪几个人自觉自愿贴心提议说离开一下给我们一些家人团聚的独处时间的？啊？？”

夜色降临，林顿的会议室里热闹的远超往日，喧嚣声里窗外正要入睡的夜莺发出不满的嘀咕声。

“晚安，妈妈。”埃尔洛斯说道，“好梦，埃尔洛斯。”埃尔汶虚抚了一下晶球，

“可别踢被子啦，埃尔隆德，”埃雅仁迪尔做了个鬼脸，“才不会——”埃尔隆德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明天见，爸爸。”

明天，晶球的通讯切断后，不同人在心中重复这个词，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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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埃尔洛斯携带埃雅仁迪尔和瓦尔达米尔各一只，从阿美尼洛斯来到美尼尔塔玛山顶，没有享受多久的夜风，他们就看到了中洲方向有巨大的羽翼，迎着皎洁的月色飞来，大海在月光下安静起伏，如同无数银鱼在浪花上追逐。

月亮升得越来越高，如同巨大的圆盘，埃尔洛斯眺望着远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检阅了一下三百人组成的管弦欢迎乐队，从三个合唱声部到总指挥锃亮的脑门，各方面都准备充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感叹道：“月色真美啊，正适合一次美好的重逢。”

“是啊，”埃雅仁迪尔说，“除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今天不应该是新月吗？”

 

周围的管弦乐队开始有一些嘈杂了起来，更多人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觉得月亮越来越大了。”“好像确实，我还以为我终于加班出幻觉了。”

“等一下，等一下，月亮，月亮砸下来了啊啊啊啊——！”

“撤撤撤，先都闪开！！”埃尔洛斯开始紧急指挥。这些在业余时间为了加班费而兼任管弦乐队的皇家护卫队，以惊人的军事素养光速完成了收拾东西清理场地并且鞠躬问候列队下班的全流程。

索隆多在空中来了一个优雅的急刹车式悬停，完美避开了气势汹汹地驾着船俯冲到美尼尔塔玛山的月神提里安后，唯一受到降落时掀起的风波及的，只有没有坐稳的埃雅仁迪尔。

 

“世界末日！！”提里安浑身散发着银白的光辉，从船上跳下来，用洪亮的声音宣告。

老鹰背上的乘客看起来都还没有回过神，各自的头发都被高速飞行吹出了自由的意味，配合老鹰爪子下面抓的可以说是硕大的包裹，可以很有几分世界末日的气质了。

“世界末日？”埃尔隆德，压下了翘出双翼造型的头发后，以惊人的意志力询问。

“世界末日。”提里安庄重地回答。

埃尔隆德匪夷所思地看向埃尔洛斯，埃尔洛斯茫然不解地望向吉尔加拉徳，吉尔加拉德不知所措地看向瑟丹，瑟丹挠着胡子望向埃尔汶，埃尔汶理所当然地看向埃雅仁迪尔，埃雅仁迪尔……埃雅仁迪尔还躺在地上没有爬起来。

但他顽强地举起了一只手。

“提问，为什么是现在？一般来说世界末日不应该是在大魔头被关押了几千上万年大家都差不多忘了这茬事时、突然发生点征兆、来一轮英雄勇闯天涯、然后再发生吗？作为某一个宏大且不能言说的计划的一部分？”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提里昂表示赞同，“但因为看门人出现了溜号的情况，有一些微小的邪恶漏了出来，因此得以提前开始一些用心不良的阴谋。”他试图严厉地瞪埃雅仁迪尔一眼，但后者还在十分安逸地躺平，完全没有get到月亮兼值班同事的无声谴责。

“总之，这将得以开启一次世界末日·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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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成功唤起翘班同事的反思之意，提里安显然有些失落，确认了所有人都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感谢坚实的土地，感谢维拉，请庇佑我们的返程不再有如此别样的奔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至高王如此说道）后，他开始进行说明。

“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十分简单，米尔寇历来是个喜欢受到重视的玩意儿，他漏出来的这点小邪恶也一样，没有正规的世界末日级别排场是不会轻易现身的——所以我们需要演一个全套，角色很清楚，流程很简明，毕竟末日预言记录自从上次更新后就变得十分的细节。”

“主要剧情包括：米尔寇会把我和阿纳砸下来，然后埃雅仁迪尔要把米尔寇砸下来，接着米尔寇会和托卡斯互殴，图林会在右边戳他，埃昂威会在左边给他补刀，贝伦会在不远处摇旗呐喊，等米尔寇被戳成蘑菇泥，宝钻就会从各个我们虽然知道但是也要装作不知道的地方飞起来，大放光彩，最后来一段大合唱，end。”

“听起来不怎么激动人心。”这是埃尔洛斯的评论，“也不怎么细节。”这是埃尔隆德的补充。

“我觉得剧情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是瑟丹的思索，“提里安这不是已经砸下来了吗，作为一个世界末日·mini，这部分已经超标完成了。”

“我喜欢图林这段。”这是瓦尔达米尔的欢呼，“我可以演他吗？”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发生的剧情开始有些无聊，他们一开始是在山顶屏气静神地等待，接着是无所事事地晃悠，而拥强力而生者·黑暗大敌·邪恶君主·连名字很黑暗那一位的泄露尾气，还是没有如提里安所说的一样，目标明确地前来走剧情。

后续的发展就顺利成章。首先是提里安从船上掏出一箱红酒（“你平时上班就喝这个？”），接着是瑟丹从索隆多携带的一堆行李中翻出了烤肉架和炖锅（“感谢你的周到，凯勒布林鹏，虽然更多时候我会困惑你的脑回路。”），然后是埃尔汶指挥海鸥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海鱼（“你们当然可以一起吃，但是先松口好吗。”），再之后埃尔洛斯开始招呼溜走的护卫队中几位幸运儿带着各样乐器和香料上来（“这属于使命的呼唤，我尊敬的伊甸人们。”），再来一些柴火、面包、果酱、馅饼、肉派、火腿、奶酪和色拉，这简直是毋庸置疑、毫无问题、一如都没法提出批评的事情。

 

“米尔寇这家伙在大乐章前就居心不良！”提里安吨吨吨了一瓶酒放下瓶子开始拉开架势，

“唱歌跑调是个事儿吗？不是吧？但他一定认为自己唱得贼棒，逢人就要唱一遍他的拿手好歌，一共五个音，他能跑六个，直接把乐天派唱成抑郁症。”

“他还觊觎瓦尔妲和阿瑞恩！”提里安啪一拍地，简直是痛心疾首，“这不是找揍吗！这能忍吗！奥力和托卡斯没有锤扁他算他跑得快，当时我追着他跑了几百哩……”

“哇哦，”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配合火光，场面十分和谐友善，竖琴手和笛手已经编起了小调，看起来能以此为力量扛过二十个世纪末日max。

“是夜，国王聆听来自埃努的启示。”——努门诺尔诸王列传，塔尔明雅图尔篇，起居注 

 

“总之，他想搞到宝钻也不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他图个啥，晨星，你还带着它吧？”酒过几轮后，提里安终于冷静下来后，问道。

埃雅仁迪尔把手里的烤章鱼递给瓦尔达米尔，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冠冕，周围一下子显得亮堂了起来——奇怪的很，这不是那种白昼一样的明亮，周围依旧是夜空和海浪，但是一切就显得更加澄澈而美好了，像是宝石唤出了所有物体内在的光明。

“拿好了，他会冲——”

咻。

有一道黑影。

大概是一只蝙蝠，瑟丹以自己的动态视力担保，就是稍微大的有点过分。

“——着这个来的。”火焰晃动了一下，提里安的话音才刚落下。

有一秒的安静。

下一秒埃尔洛斯已经冲了出去。

“瓦尔达米尔——！！爸！———！”

“是夜，国王追寻星的方向，誓以击败大敌为己任。”——努门诺尔诸王列传，塔尔明雅图尔篇，起居注